黑水不黑

大 江

初听黑水,不免产生疑惑:挟裹着泥沙的黄水已使人心烦,那黑水是不是让人心悸的浊流了?

查阅资料,黑水为藏语“措曲”音译,“措”为铁,“曲”为水,就是像生铁一样颜色的水,黑水流过的县城也因之称为黑水县。再多看一些资料介绍,黑水又名猛河,黑水县也是后来取的名,五十年初时原名芦花县。既曾称为芦花县,会平添给人以绿水环绕,芦花飞扬的浪漫想像。

带着这样的心情,在21世纪的第一个金秋时节,我们走进了黑水。

大山淌出的乳汁

沿着岷江,过汶川,经茂县,在出茂县县城12公里的两河口处,见到汇入岷江的黑水。两河交汇处,岷江泛起的水花绿中带黄,黑水却是水蓝如碧。沿着黑水上行,河道蜿蜒于群山之中,两岸山势对峙,基本见不到宽阔的河谷,因而河道两旁少有垦植的土地和农舍,只是在高悬河道之上的山崖上,偶尔可见一座座藏寨依山而立。少有人类干扰的黑水,有如一个纯真的处女,玉带般的河水清澈透明,仿佛没有一点杂质。我们不禁感叹,这河中流淌的,应该是母亲的乳汁了。

晚住黑水县电力公司的宾馆,据称这是县里最好的宾馆。40元一间的单人间,房价很低,设施却简陋,也不带卫生间,由此可见这里是比较闭塞的。第二天拂晓,在朦朦夜色中我们已匆匆上路,向群山更深处的黑水上游走去。

山中昼夜温差大,车上的温度计已显示出室外温度为零下4度,车轮碾过窄窄的山路,时而可听见碾碎路沟薄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路边一处冒着炊烟的小店旁,我们停车寻食早餐。一位身着藏装的年轻妇女将我们迎进屋内,屋内的灶房燃着熊熊的柴火,铁锅中翻腾的沸水蒸着馒头。我们如沐春风,围坐灶台边取暖等食馒头。女主人热情大方,边在案板上揉面,边和我们攀谈起黑水来。她说,再往上走,这河就不叫黑水了,当地人称为奶子沟,奶子沟从海拔4500多米的希娘山流出,那就是黑水的源头。我们暗自称奇,希娘山,奶子沟,无不与我们的心灵感受相连。这水,真是大山淌出的乳汁了。

女主人的话继续诱惑着我们。黑水县平均海拔3500米以上,境内群山林立,山峦起伏,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就有4座,最高峰为峨太基,藏语意为群山之父;次高峰叫峨太美,其意为群山之母。群山孕育了48条纵横交错呈网状的溪流,共同汇成这条黑水河。女主人说,就在离这里几公里的称为三打古的支沟,日本人通过卫星观测发现一条巨大的冰川,目前正在进行旅游开发,你们真应该去看看这原始形态的冰川。

冰川是去不成了。出门望着起伏的山峦,我想起了一首诗:西部数不清的雪峰/如同圣母/无私地把甘甜的乳汁/一滴滴挤出/涓涓东流…

季节变换的色彩

看黑水,需要等待季节,更需要深入走进。

黑水河流域位于四川盆地西北边缘山地向丘原过渡的高山峡谷地带,属川西高原气候区,海拔较低处降雨少,海拔较高处降雨多。黑水河中下游段海拔相对较低,河谷少雨干暖,荒凉的山体上只见灌丛不见树林。如果你只是在中下游走过,那只能面对荒山遗憾了。

随着河道延伸,海拔增高,降水增多,植物因水而生机蓬勃,树木便多了起来。沿河树木多为冷杉、桦树、栎树组成的落叶混交林,一到秋季,单一色彩的山林就变换出丰富的色彩来。

黑水县城海拔2350米。县城之上,应是黑水河上游,树木多了起来。在三打古沟汇入黑水处的马桥以上河道,树木已密密匝匝的布满了满山遍野。清晨过后,阳光一点点泻进山谷,在山脊处勾画出一道道明亮的曲线;在山坳的阴影中凸现出棵棵黄松片片红叶。阳光照亮河道,一处处石滩激起的水花泛起金光;阳光照亮河边的树林,那枫树、槭树、桦树、杨树、衫树呈现出明快的色彩,有大红、橘红,金黄、鹅黄,草绿、墨绿,交汇出一个万紫千红、五彩缤纷的彩色世界来,宛如一幅幅绚丽多彩的油画,让人感叹大自然才有的如此神来之笔。

这样的彩色世界在黑水河流域中不知还有多少?我想,只要顺着一条条溪流走进一个个山谷,都会有那碧绿的山泉,多彩的山林。大自然的美丽与神奇,让我们又走进了黑水河的支流之一一—小黑水河。

一条公路拌着小黑水河一直通向卡龙沟。从知木林乡到卡龙沟口的40里河道上,全是以红绿黄为基调铺绘的彩色林带,称为四十里彩林。逆光下,那红叶红得似火,那黄叶黄得透亮,撩拨着我们不时停车驻足,架机拍照。

黑水河的色彩已经让我们意乱情迷,更还有卡龙沟里乳黄色钙化池形成的翡翠金坡,厚厚的大面积苔藓植物交织的彩色地毯,以及溪水流过彩毯,在金黄色的钙化陡崖上飞泻直下的水帘银瀑。这样的五颜六色,七彩斑斓,是不是太过奢侈?

历史延续的灯火

小黑水河与毛尔盖河相汇,成为黑水河最大的支流。当地人说沿着毛尔盖河走去,将进入一个峡谷。这峡谷称为红军峡。

峡谷长约十里,山高谷深,流激滩险,形成处处跌水和瀑布。河水奔流于峡谷之中,气势磅礴,声如雷鸣,响于数里之外。当年红军长征经过时,在此有一番激战,由此得名红军峡,黑水河也因此有了一段红色的历史。

1935年6月至1936年8月, 中国工农红军一、四方面军先后三次进出黑水,历时一年零两个月,这里的雪山和峡谷,见证着红军坚苦卓绝的奋斗和革命理想高于天的精神。在距县城三公里的一个山寨里,我们特地去寻找当年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的会址。

山寨在一个山腰上,寨子里面有一幢高三层的木石结构藏式建筑,是当年寨中头人泽旺的住宅。1935年7月,中共中央政治局两次在此藏房里召开会议,决定红军的统一指挥和组织问题。六十多年过去,房屋还保存完好,一位老阿爸热情迎我们进屋参观,底层养着猪和牛,二层是老阿爸一家的寝室,三层空空的,只在墙脚堆放着苹果、土豆。墙壁上张贴的毛泽东、周恩来画像,无言地显示着这里曾会聚过中国革命史上显赫的人物。

逝去的历史只留下不多的痕迹,但红军精神却与日月同辉。就在当年红军战斗过的黑水河畔,新的战场又即将展开,那是继承红军斗志征服山河开发水电的战场,那是延续红军灯火创造光明未来的战场。战场上的主角,是四川电力股份有限公司控股的毛尔盖水电开发有限责任公司筹备处。

黑水河流域水能资源丰富,理论蕴藏量为170万千瓦,其中黑水河干流占了一半,达84.5万千瓦。干流至今没有开发利用,规划进行“两库五级”的梯级开发。两库就是上游的马桥水库和中游的毛尔盖水库,形成2.8亿立方米的调节库容;五级就是自上而下依次为马桥电站、竹格多电站、毛尔盖电站、色尔古电站和柳坪电站。五级电站共利用落差754米,形成55.6万千瓦的总装机。如今,正在启动经济指标最优的竹格多电站,进入了前期可性性研究和初步设计阶段。

走过黑水,那艳丽的色彩动人心魄。黑水是纯洁的,黑水是美丽的。这纯洁和美丽,隐藏在了黑水的名称之下,未被外界所认识。这是喜是忧,我却无法加以判别。

黑水河名片

黑水河发源于阿坝州黑水县西部的羊拱山东麓,河源区称为奶子沟,与马河坝沟汇合后始称黑水河,在茂县两河口注入岷江,全长140公里,流域面积7240平方公里,多年平均流量141立方米/秒,是岷江上游面积最大的支流。

黑水河干流规划开发五级电站,依次为马桥电站6万千瓦,竹格多电站8万千瓦,毛尔盖电站22万千瓦,色尔古电站12万千瓦,柳坪电站7.6万千瓦。除柳坪电站在茂县境内外,其余均在黑水县境内。

黑水河全程均通公路,其主要支流毛尔盖河和小黑水河也有公路相通。黑水县城距成都330公里。

(农村电气化信息网)